为摆脱那个男扮女装、对我图谋不轨的病秧子,我嫁给了他的表兄

发布时间:2025-09-28 19:19  浏览量:1

《宫月画恩》

为摆脱那个男扮男装、对我图谋不轨的病秧子,我转身嫁给了他的表兄。

一为救家族,二求永不相见。

合卺交杯,红盖头被掀开的刹那,我呆住。

那苍白、熟悉、阴郁的脸占据我的视线。

他弯弯眼,阴恻恻道:「表嫂,我是表兄啊。」

我:「……」

虽然当初是我天天拽着他不放。

但是怎么碰上就跟碰到鬼一样甩不掉?

1

我年少时天真贪玩,几近没有烦恼,唯一的烦恼只剩邻家的妹妹不愿同我玩。

对方的闺房与我的院墙仅一墙之隔。

那里远不似我家热闹非凡,终年如积雪覆盖,冰冷得没什么人气儿。

有一次,我爬上墙捡风筝,不小心同院里一个小小的人儿对上了眼。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那张脸,苍白,透明,唇却殷红。

漆黑的眼珠子一眼望不到底似的。

有些阴森,有些骇人。

我摔下墙,吓得发了两天高烧。

清醒后却觉得不甚滋味。

对方的长相两天都在我的梦里。

梦里,那张脸爱笑,还牵着我的手。

鬼使神差的,我偷溜出去,敲响隔壁的门。

开门的小厮警惕地看我。

「你是谁?」

我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卡了又卡,只好问道:「你家小姐在家吗?」

小厮把我推出去。

说小姐不见人。

没办法了,我只好又一次爬上高墙往里看。

这次院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我越是见不到便越是想念那张脸蛋,何况,我也是个小姑娘,小姑娘爬小姑娘的墙头,不算什么混事。

好不容易同一个隔三差五在院里洒扫的丫鬟混熟了。

我趁机打听。

「姐姐,你们家小姐平日不出门吗?」

丫鬟告诉我,她家小姐身子弱,经不起风寒,如今春寒料峭的,自然是不能随意走动。

我明白了。

又问了许多。

得知这位身子不好的小姐名奚玉,是奚家唯一的孩子,奚玉的阿娘早早走了,她性子孤僻,寡言淡漠。

往后,爬上墙头看风景成了我的习惯。

我经常蹲在上面伸着脖子看。

等门里走出那个漂亮、白皙的小人。

然而十次里等空九次。

唯有一次。

奚玉遮的严严实实,慢慢走出门。

她很准的抬头,望着我。

我望着她。

忽地,她唇微颤,猛地朝地上吐了一口黑血。

一时间,兵荒马乱,我看见跑来的丫鬟惊慌失措,许多的人来来回回。

我不知所措。

奚玉往我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

口型我看懂了。

她说:「滚下去。」

2

我很伤心。

我只是想看一眼。

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

难道是我把奚玉吓得吐血了?

阿娘哄我说,奚玉身体不好,只能披厚厚的大氅,戴长长的帷幔,连出门都是难事,看见我这么捣腾,自然会不高兴些。

我说,我们沈家这么有钱,能给奚玉寻到良医吗?

阿娘笑着摇摇头,说,恩仪啊,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的。

沈家再有钱,也寻不到的。

好可怜。

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从那天起,我暗暗发誓,不能怪奚玉,要对奚玉好一点。

我怕奚玉不高兴,不敢往上爬,便偷偷往院墙里边扔信。

「奚玉安好?今日我去了长安街十里铺子东拐角最里边的卖糖人的先生那里买了一个糖人,画的是你的模样,很可爱的。」

「奚玉安好?我今日该去学堂了,先生布置的课业太难,我不大会。」

「奚玉安好?我阿娘带我去东边的山上踏青,我放了风筝,风筝飞得很高,阿娘夸了我,你以后想放我也可以带你!」

里头还夹了一朵小花。

是我特意在山头寻的最漂亮的夹在信里。

我每天认认真真地伏在案前写一封封漂亮的书信,写错了字还要重新誊写一份。

怕奚玉看不明白,我还在底下画了简笔的小人画。

一直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不过信有去无回。

奚玉从来没有给过我一次回信。

我觉得失望,又很快振作。

奚玉不曾迈出门上学堂,怎么会识字呢?她身子弱,怎么会有力气提笔呢?我得好好交代一下。

思及此,我忙吭哧吭哧爬上墙,碰巧看见那个混熟的丫鬟。

「兰香姐姐!」

兰香「哎哟」一声。

「小心呐,怎得又上墙头上去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忙说道:「兰香姐姐,你们能不能把我的信念给奚玉听呀?」

兰香迷茫了。

「什么信?」

「我前些日子天天往里扔的。」

兰香说从未见过。

她满院子转了转。

忽地惊呼一声。

「是不是这个?」

兰香手里捏着一片被烧剩下一点的纸张。

上面只剩下一点字。

我一眼便看出来,这是我写的。

被烧掉了。

兰香听到我对奚玉不识字的担忧,笑着说:「小姐自幼便由府内先生教导,怎么会不识字呢?小姐写的字也可好看了,先生经常夸。」

我嗫嚅半天,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不知道是觉得自己的字丢人还是自己这个人丢人。

奚玉根本不想要看这些。

我写得这些东西全被烧掉了。

这些东西只是在给她徒增烦恼。

兰香还想问什么,我慌慌张张遮掩:「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3

我再未问询隔壁的任何事情。

有时阿娘用膳时同我随口谈谈,我都不想提及这段丢人往事。

阿娘摸摸我的头。

「别难过,奚家同沈家不一样,奚家底蕴深厚,皇恩浩荡,几代都出大儒文官,咱们家略通经商之道,没人在朝里,也不愿沾染这些东西,彼此自然是没什么话能说的。」

我更难过了。

低着头。

掉了几滴眼泪。

原来两家是完全不一样的,难怪奚玉不喜欢我,看见我是不是就觉得沾染了铜臭。

玷污了奚家的书卷气。

我还是没忍住。

「那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和奚玉玩?」

阿娘讶异:「为何会想着同奚玉?」

我词穷,嘟囔:「奚玉好看。」

阿娘被我逗得直乐。

她说,我们家肤浅的本性就是这样代代相传。

阿娘觉得我被拒之门外几回就会放弃了。

但她没想到,我还有旁的小心思。

过几日,我摸黑溜到墙根旁。

试着喊了几声。

见无人搭理,放下心来。

我絮絮叨叨往上爬,像自己说给自己听。

「最后一回,就一回。」

我把调理方子仔仔细细地放在小布包里,刚想低头往里扔,一低头,和墙根下的人对了个正着。

「……」

奚玉披着厚氅,静静地看着我。

月朗星稀,奚玉抬头,脸被月色衬得极白。

我的呼吸放轻,一是被迷晕了,二是心虚,紧张之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想干什么?」

对方的嗓音有点沙哑。

我嗫嚅。

「我想给你送点调养方子,京里来了个神医,就在这里留几天,我去找了他。」

花光了攒的银子。

「……郎中自有判断,无需你做。」

我越来越小声:「我只是想帮帮你,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你不喜欢我爬上墙,我不是故意的。」

「……」

奚玉低头,咳嗽了几声。

天太黑,这下我看不清她的眉眼了。

我却庆幸天黑,看不清奚玉的眉眼,更看不清她眉眼间是否有不耐和厌烦。

我偷偷想。

就算讨厌我,我看不见也没关系,就当奚玉不讨厌我。

半晌,奚玉似乎有些疲怠:「你下去吧。」

我犹犹豫豫,还是留下了布包。

然后飞速下了墙头。

4

往后我更加小心,

我喜欢偷偷探出头看。

奚玉比以往更多的时候待在院子里。

兰香告诉我,郎中说,如今回暖,奚玉理应多透些气。

她不是在院中写字便是看书。

大多时候背对着我,后来发现背对着我我爬得更勤,奚玉便侧对着我。

因为侧对着时,奚玉可以检查墙头,如果发现我在墙头,奚玉会轻轻皱眉。

我马上就老实下去,当然,老实不了多久,很快又小心的探头探脑。

看到那张好看的脸我能高兴半天。

奚玉不理我,我也自娱自乐。

给她送小花,送风筝,送小簪子,送一切我有的,和我能出去得到的新奇玩意。

直到有一次,我正探头探脑间,和一个少年脸对脸对视上了。

我们都在墙头。

「……」

少年生得清秀,他挑眉,回头问。

「喂,奚玉,她是谁?」

奚玉淡淡投来一瞥。

「不认识。」

「不认识爬你墙头?」

奚玉低头,继续看书,不再回答。

我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说,下去了。

尽管我打心底里认为奚玉是我的朋友,我也知道,奚玉从来不喜欢我,也不会把我当朋友。

骤然听见这样的话,还是会伤心的。

我以为奚玉从来不能打开的家门,原来是有人可以进去的。

我吸了吸鼻子,窝在丫鬟姐姐怀里伤心了一会儿,门口有人唤我,我便又溜出去玩了。

完全将奚玉抛之脑后。

5

另一边,院里的谢迢颇为震惊。

「你这都是些什么啊?」

奚玉的案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小花小草,编的蛐蛐儿。

奚玉头也不抬:「管你什么事?」

「还有你头上。」

谢迢嘀咕。

「这簪子的料子看着真好,新打的?」

「……别烦我。」

「我这是关心你,」谢迢嘿嘿一笑,忽然道,「不过她真的不是你的朋友吗?我看她刚刚好像有点伤心了。」

奚玉顿了顿,并不言语,手指攥书的力道变大了些。

谢迢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根本找不着重点,在院里玩累了,不一会儿便匆匆离去。

奚玉抿唇,慢慢起身。

他到底年纪小。

再冷漠也掩藏不了一丝的轻微波动。

因这副身子拖累,奚玉四岁时的一场高烧后,一直扮作女孩养着,他已许久不与人往来。

谢迢的父亲和奚玉的父亲为至交,又同为重臣,二人认识很久,谢迢知道奚玉的这些事。

他看着没正形,嘴倒是严得很。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奚家只有一位小姐。

奚玉踱到墙根。

没能看到那个往下探的脑袋。

他垂眸。

站定了好久,和很久以前那次晚上等得腿站疼了一样。

但也没能等到。

兰香在身后忙不迭过来:「小姐,怎得往这里站?花会落到发上的。」

隔壁院墙的枝丫毫无分寸地伸到了自己这里。

就像那个拥有双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眼睛,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毫无分寸。

兰香心思敏锐,看奚玉手中攥着桃花瓣,便小声道:「小姐的生辰快到了,如今身子好转不少,何不多请些人热闹些?」

奚玉:「嗯。」

他面容看着平静。

但兰香知道,这是比刚刚心情好了。

6

我第一次见到出门的奚玉。

还是在长安街上。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一个素色的身影从里走出。

我看着那张脸,失神片刻。

连身旁的纪明澄偷吃了我最后的糕点都没发现。

他好奇地探出头。

「谁啊?你认识?」

我有点记仇,想起奚玉说不是朋友,顿觉心里不是滋味。

马上摇摇头。

「不认识,走吧。」

马车分明离得不远,纪明澄太过闹腾,自然那边的视线就落到我这里来了。

长安街今日没那么喧嚣。

我的那句「不认识」自然而然很容易被听见了。

我嘀嘀咕咕,刚想感慨一下交朋友太难。

摸摸小包。

大惊失色。

「纪明澄,你又偷吃我点心!」

纪明澄弯弯眼睛,被我撵得到处跑。

奚玉站在原地。

静静看着那一抹远去的鹅黄。

很漂亮的颜色。

是对方一向爱穿的。

兰香小心翼翼:「小姐?」

今日他们是要去选些东西,请人来贺生辰时赠予对方赴宴的心意。

奚玉移开视线,面色如常:「嗯,走吧。」

7

纪明澄被我抓住硬是赔了点心。

我吃得不是滋味。

本来来这里买些新款点心是为了排解一下心情,没想到看到点心第一件想的事就是带回去给奚玉尝尝。

我懊恼地拍拍脑袋。

奚玉都不承认我是朋友。

有什么好的干嘛老想着奚玉。

我偷偷往后看,那辆马车停在一家时兴的首饰铺子前。

我酸酸地想,他都不曾戴我送的。

那块玉料还是阿娘送我的,我家什么宝贝都有。

这铺子里的俗物有什么好,阿娘能给我买下整个铺子。

纪明澄蹲在我身边,瞥我一眼。

「刚刚就发现你一直看那马车了,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没有。」

我闷闷的。

「纪明澄,你觉得和我做朋友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啊?」

纪明澄看了我一眼。

漫不经心。

「好事。」

他叹口气。

「想干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什么好的都想着别人,连点心都护不住,全是别人的,和你做朋友不是好事是什么?」

我皱眉,奇怪,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夸我。

他起身把我拽起来。

掸掉我胳膊蹭到的灰。

「走了,回家。」

「哦。」

我不知道的是,身后的马车帘子又掀了起来。

奚玉盯着我和纪明澄的背影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