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医女装傻充愣伺候仇人,她笑了,贵妃疯了
发布时间:2025-07-27 18:48 浏览量:1
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父亲离世已有半年。
那时,父亲奉召入宫,为贵妃诊治不孕之疾。父亲医术精湛,一眼便瞧出了端倪——麝香入体,伤了根本,此生再无子嗣之望。
贵妃听罢,面色骤变,怒火中烧:"庸医!"她下令将父亲押至市集,当众施以宫刑。那些恶犬被招来,舔舐父亲的伤口。
父亲羞愤难当,三日后,悬梁自尽。
时光荏苒,转眼半年。贵妃竟然有了身孕,急令四处寻医,只为保住腹中胎儿。满朝郎中心知肚明——那分明是个死胎,却无人敢言。
我迎了上去,对贵妃说道:"娘娘,胎儿康健,此子必为未来储君。"
1
贵妃有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宫里宫外。一半是贵妃娘娘按捺不住的喜悦,另一半是她四处搜罗名医的大动作。
殿前,数百郎中站成长龙,由公公领着,一个个垂首而入。
"这个太瘦,退下。" "这个太胖,退下。"
"这个……啧,太丑,退下。"
一番挑拣,只留下不到三十人。贵妃慵懒地靠在鎏金屏风后,她的声音透过镂空花纹飘来:"谁能保本宫平安产下龙胎,赏府邸一座!家仆百余!黄金万两!"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自皇后的儿子早夭后,后宫已经十余年无子,帝位悬空,人心惶惶。本该是抢破头的美差,可殿内却死一般寂静。
我心里明白——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那是死胎,死了足足一个月了。可贵妃的肚子还在一天天隆起,只能是那个原因了。
空气凝固着。贵妃终于等不及了:"啪!"团扇摔得粉碎。
"大燕养你们都是废物吗?庸医!全是庸医!"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国师早就算过了!本宫肚里的就是未来储君!谁要是让本宫的孩子出了岔子,那就是谋害储君!本宫定让陛下诛你们九族!"
郎中们齐齐一颤,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应。死胎复生?天方夜谭。别说皇嗣了,贵妃自己都危在旦夕。
沉默像瘟疫般蔓延。贵妃终于失去了耐心,她瞥了眼身旁的小太监:"既然都装哑巴,那就一个个拉下去!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就在此时,人群里响起一声:"小的愿意!"
贵妃猛地抬头。我循声望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小郎中,面色惨白,双腿打颤,正要往前迈步。
我心一沉,一把拽住他,然后大步越过他,径直走到屏风前:"贵妃娘娘,小女愿竭尽全力,护娘娘诞下储君。娘娘腹中龙胎安康!定能生下健康的储君!"
贵妃示意移开屏风,走到我面前。步摇轻晃,擦过我的脸颊:"此话当真?"
身后死一般的寂静。我却笑得灿烂:"娘娘凤体安康,前些年只是时机未到。这一胎是您命里的孩子,上天垂怜,怎会有闪失?"
这话正中贵妃下怀。她心花怒放,抬手托起我的下巴:"倒是个机灵的。既如此,你就留在宫里吧。"她转向其他人,"其余的,赏银十两,送出宫去!"
领了赏钱的郎中们向我投来复杂的目光——感激中带着怜悯。他们都明白,我的谎言撑不过八个月,到时候必是血流成河。
就这样,我成了太医院的小太医。贵妃特旨:我只为她一人看诊。这样也好,免得露馅。
毕竟,我连把脉都不会。
2
我家是医学世家——我爹自个儿封的。他总爱念叨,说咱家祖上出过太医,还挺有名。
我呸!吹牛不打草稿。
有回我掰着他的脑袋,硬是让他仰头看天:"爹,瞧见了吗?满天星星。" "嗯,今儿天好。" "拉倒吧您!"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咱家连个屋顶都没有!"
真要是祖上阔过,能混成这熊样?
"祖训,行医不收银子。"他倒是理直气壮。
我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给他算账:"三月份,桥头狗蛋得了天花,你给治的,结果呢?拉了半个月稀。上个月,寸头二毛身上起红疹子,你那药一灌,差点把人给烧没了。还有啊,前些日子那条看家狗下崽……"
算了,不数了。我直勾勾盯着他:"您说说,谁敢给您钱?"
我认定了,准是哪个祖宗吹牛皮把他给骗了。打死我也不学他那半吊子医术。
他倒无所谓,乐呵呵的,天天背着那破药箱,做他的济世神医梦。白天游手好闲的,可深更半夜,我总瞧见他守着盏油灯,翻那些发黄的医书,嘴里嘟囔个不停。
其实我心里明镜似的——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夫。狗蛋那天花,多少郎中摇头不敢碰。二毛那红疹子是疱疮,十个得九个死。可我就是不愿意夸他半句。
凭什么?他救得了别人,却救不回我娘——难产,一尸两命。
我爹立志悬壶济世第五个年头,朝廷来民间征医,说是给贵妃瞧不孕的毛病。他二话没说,背起包袱就走。临走还指着咱那破草房,拍着胸脯保证:"等我回来,这儿要盖座大宅子!门匾上准有皇上亲笔题的'盖世神医'!"
我端盆凉水泼他脚边:"得了吧您!先保准能活着回来再说!"
爹是回来了——抬回来的,不完整的。
跟着去的人说,爹医术了得,一眼就瞧出贵妃的病根。麝香吸多了,伤了根本,治不好的。
别人都劝他闭嘴,说宫里水深,别给自己招祸端。我爹偏不听:"咱们是大夫!既然瞧出病根,为啥不说?遮遮掩掩的,又不是啥要命的病!说明白了也好!省得贵妃娘娘夜夜愁,反倒伤了身子。"
贵妃果然恼了,气急败坏,也不听我爹辩解,拖出去,赐了宫刑。
闹市里,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扒了我爹的裤子,当众行刑。血腥味引来了野狗,一条接一条扑上来,舔他的伤口。
贵妃坐在轿子里,连手指都懒得动:"谁再敢说本宫不能生?都是这下场!本宫不但能生,还要生个皇子!"
爹在床上躺了三天,滴水不进。灰蒙蒙的眼睛看着我:"清澜,爹是个没用的大夫,救不回你娘,连贵妃的病都瞧错了。爹没用……"
我趴在他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他们骗人!您是最厉害的大夫!您没错!"
爹终究没熬过去。当众失了尊严,比死还难受。第三天夜里,上吊了。
3
贵妃向来在宫中嚣张跋扈。她是陛下的发妻,从四皇子潜邸时就相伴左右,一起熬过了血腥的皇位之争。四十岁才入宫为妃,可惜太后有旨,皇后之位落在了太傅家的小女儿头上。
入宫当年,皇帝便晋她为贵妃,位份等同副后。宫中珍宝都先送她挑选,皇后只能捡剩下的。太后卧病,皇后年幼,谁也争不过她。她独揽中宫大权,连皇后的凤仪都归她掌管,当真是风光无限。
皇帝更是纵容。她怀孕后,陛下不惜动用军饷寻医问药,百万金银如流水般花出去。
按理说,她该知足了。可今日不同,她在寝宫里大发雷霆,连心爱的紫檀砚台都摔了个粉碎,瓷片碎裂声和怒吼声交织。
"那见人的儿子凭什么随陛下去泰山?陛下怎能立他为太子?我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储君!他算什么!快去请陛下!就说我身体不适!"
片刻功夫,皇帝就急急赶来,身后还跟着新册立的太子。贵妃不许太子进门,他便静静候在门外。我被召进去时,与他擦肩而过,他一身素衣,神色沉静。
"陛下,妾身好疼……"贵妃靠在皇帝怀里,眉头紧锁。
皇帝心疼极了,怒斥我:"还不快给贵妃看病!"
我低头行礼,打开药箱,明知她无病,却还要装模作样。
"别怕,朕陪着你。你定会平安无事。"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她拽着皇帝的袖子:"陛下,妾身就这一个孩子,千万不能有事。您要答应妾身,我的孩子定是未来的君主。妾身等了二十多年了。"
皇帝脸色微变,握着她的手渐渐松开:"瑶华,此事朕做不了主,是群臣的意思。再说,你的孩子还未出世,谁知是男是女?若是女儿……哪有女子称帝的道理?天下必乱。"
"妾身的孩子必是男儿!"贵妃急了,她一脚踢在我胸口,"沈清澜,你说话啊!"
我被踢倒在地,手掌按在碎瓷片上:"回陛下,贵妃福泽深厚,此胎必是龙子。"
贵妃这才舒展眉头。皇帝却面无表情。
我悄悄退到门边,血珠一路滴落,滴到太子脚边。他侧目看我一眼,眼中似有怜悯。可惜我早已麻木。贵妃发脾气时,我总是出气筒。她爱摔东西,砸在我身上是常事,转头又求我保她腹中胎儿。
初来时,宫女们都在看笑话:"又来个想攀高枝的。等着瞧吧!过两天准跑。贵妃这脾气,撑一周都算厉害!"
"说不定人家扛得住呢!孩子一出生就飞黄腾达了。这种天大的富贵,你要不要?"
"我可没这命。"
她们的嘲笑声中,我熬了一周又一周。栖凤宫人来人往,我撑了整整五个月。
贵妃毛病很多。半夜要喝热茶,茶晚了就打人。早上的红豆粥要人喂,滚烫的碗不能摔。无数宫女因此受罚,有的断腿,有的残手。其余的都跪地求饶,她却以此为乐。
我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眼皮都不抬。
她皱眉问:"你不怕?"
我摇头:"奴婢是郎中,见惯生死,没什么可怕的。"
她不信:"若落你头上呢?"
"生死有命,听天由命罢了。"
她大概觉得我是怪人,从此不再用这法子吓我。其实原因很简单——她睡着时,我守在门外烧水,整夜不眠。早上端粥烫出满手水泡,抹上药膏继续端。
有次皇帝多看了我一眼,她用刀划花了我的脸。我只说:"奴婢凭医术侍奉,容貌无关紧要。"
贵妃很高兴。她提我做了掌事宫女。我成了栖凤宫资历最老的人,连皇后宫里的人都叫我沈姑娘。他们都忘了,我本是郎中。
但贵妃记得,也记得我离开栖凤宫那天的事。太子叫住了我:"要不要看太医?"
我垂着眼匆匆离开:"不用。"
宫里人都想巴结太子,却又不敢。他却拉住我的手,问我名字,说要让太医来看我。皇帝出来了,他才松开手。
皇帝没看见,贵妃却看得清清楚楚。她勾起嘴角。两天后,她单独召见我。她抚摸着我的头发:"清澜,你今年二十了吧……在宫外早该嫁人了。我给你寻个好差事,缘分如何,看你造化。"
4
贵妃口中的差事,竟是去太子宫中伺候。我心知肚明,这是一步险棋。
太子染了风寒,咳了许多日子。皇后急得夜不能寐。整个皇宫,谁不晓得贵妃与他们水火不容?
往事如烟,却又历历在目。太子降生那会儿,陛下还只是景王,住在宫外的王府里。太子的生母是太傅的嫡长女,出身显赫。贵妃呢?不过是个巡使之女,怎么争得过?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成了王妃,看着她为陛下诞下麟儿,自己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终于熬到那女人病逝,本以为能入主中宫。谁料太子的姨母,太傅的嫡幼女,轻而易举夺走了后位。
这口气,她咽不下。更何况,新皇后进宫,就是为了护着年幼的太子。太后、太傅倾尽全力,要送他登基。
如今宫里宫外,谁不知我是贵妃的人?可皇后、太子与贵妃的恩怨,从来都是暗地里的事。明面上撕破脸?不可能。这深宫里,从来没有公然树敌的道理。
所以当我踏进东宫,皇后虽脸色难看,却也没赶我走,只是低声吩咐了碧莲几句,便转身离开。
碧莲是皇后的陪嫁丫头。东宫这地方,暗潮汹涌。皇后一进宫,就把身边的人都换了个遍。如今碧莲掌管着整个东宫。
她板着脸,正要刁难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内务府今早来报,东夷国进贡了一批珠宝。你替本殿下去取。"
是太子。
碧莲与我擦肩而过,她压低声音:"离殿下远点。若敢耍花样,皇后饶不了你。"
我提高声音:"贵妃让奴婢来照顾殿下,是贵妃的一片心意。奴婢定当尽心尽力。"
她瞪了我一眼,匆匆走了。
碧莲刚走,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那日,太医可曾去看你?"
我皱眉,想抽回手,抽不动。他继续说:"你明知地上有碎瓷片,为何不躲?甘愿被扎成那样,你就这么怕贵妃?"
他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才不敢躲。我低下头,瞥见殿外还有人,大声说道:"贵妃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这条命都是贵妃的。哪有奴婢怕主子的道理?奴婢心甘情愿。"
他不听,硬拉着我坐下,翻开我的手心。那些伤痕让他眉头一跳:"来人,取最好的金疮药来!"
我慌忙跪下:"奴婢贱命一条,殿下万万使不得!"
他不理会,亲自替我包扎。听说当今太子以仁慈出名,陛下为此又喜又忧。成大事者,既要仁慈,又不能太仁慈。
"这药一日换三次,两日就能好。"太子把药塞进我手里。
我只得叩首谢恩。额头触地的瞬间,一张药方从袖中滑出,不偏不倚,落在太子脚边。他低头看了一眼,脚尖轻轻一移,盖住了那张纸。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从那天起,宫里就传开了,说太子身边多了个丑陋的奴婢,太子走到哪儿都带着。都说我定是使了妖法。
这话传到贵妃耳朵里。她借口身体不适,把我召回去,笑盈盈地把一粒褐色的东西塞进我嘴里,看着我咽下去。
"从今天起,好好听本宫的话。本宫保你荣华富贵享不尽。"
我知道那是什么——陨生蛊。背叛她,就会尝尽万虫噬心之苦。
在这皇城里,人命比草还贱。一切能用的东西、能用的人,都得被她握在手心。我明白,也甘愿承受。
成为她精心磨砺的利刃,然后,亲手了结她。
5
月余过去了,太子的风寒痊愈了。贵妃坐不住了。
她的密信深夜送到我手中。信纸里夹着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方药。"混入太子的养生茶里。"她在信中这样写道。
我认得这药方——是慢性毒药,需得连服一月,方能见效。
贵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离临盆不足两月了。她等不及了,必须在孩子出生前除掉太子。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能坐稳太子之位。
父亲生前常说一句话:"人如病。病最怕病急乱投医,人也是。"
太子身边的太医可不简单,那是太傅花了十几年培养的心腹。这药一下,必定败露。贵妃和我,谁都逃不掉。
不过,她是贵妃,我只是个奴才。她能活,我必死无疑。
可我不甘心。这棋局才刚开始,我不想让它这么快结束。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那包毒药,我悄悄调换了,然后亲手混进了另一个人的药里——贵妃的稳胎药。一日一副,从不间断。
6
起初,贵妃只是觉得自己容易心神不宁。后来,抄经时险些连笔都拿不稳。她慌了,急匆匆地派人将我从东宫叫回去。
"怎么会这样!"她想发火,但是力气跟不上,变成了有气无力的低吟。
我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用力地磕头:"娘娘,再过两月,小殿下就要降生了。孩子闹腾,最是扰人心神。"
一剂药下去,她的脸色果然好转。
爹爹说过,用药之人最需谨慎。一剂猛药下去,虽好得快,但身子孱弱的,容易抗不过药性。
爹爹说得对。所以我选择温水煮青蛙——两副毒药,一副补药,日日吊着她的命。
贵妃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下了死命令,让我每日都得回栖凤宫。可惜皇宫的墙,从来都有耳朵。我频繁往返的身影,终究落入了皇后眼中。
碧莲来了,就堵在东宫外的必经之路上。她身份高贵,直接下令:"搜身!整日鬼鬼祟祟的,我看多半是偷了东宫的东西想出去变卖!"
宫里当差,看似风光,实则艰难。贵人置气,罚俸是常事,一罚就是一年半载。除了贴身宫女能捞点油水,其余的都在挨饿。偏偏这里又是天下最富的地方,拿些主子不要的物什换钱,早成了默认的规矩,大家心照不宣。
然而,她什么都没搜到。碧莲的脸色变了。
惊的是——我浑身上下,只有手腕上那串破旧的镯子,还是用银线补过的。
怒的是——她失去了处置我的理由。
皇后的命令很简单:除掉我,不择手段。
碧莲恼羞成怒:"来人,拿棍子!"打算以处置宫女为名简单利落地除掉我。她没这个权利,但她笃定皇后会替她收拾烂摊子。
我没躲。棍子落下,血洒了一地。
"住手!"怒喝声从身后传来。
碧莲手一软,棍子落在了地上,连带着旁边的一群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下。
我缓缓转身,撑着一口气看着快步走来的萧景辰,没有丝毫诧异。其实,碧莲动手时我就看见他了,所以我一动不动,任由那些棍子落在我身上。
萧景辰大怒,皇后的人跪成一片。尤其是碧莲,她在萧景辰面前向来是温顺的,这次被抓了现行,一动不敢动。
"烈日下跪四个时辰!"对掌事大宫女来说,这是重罚。
皇后得知后匆匆赶来,没顾上碧莲,推开了书房的门。彼时,萧景辰正在问询我的伤势,他执意要给我请太医。
"奴婢本就是郎中,精通医术,自行医治即可。殿下的关心,只教奴婢惶恐不安!"
我顺势跪在地上,动作太大,背上的伤口又裂开,白色的素衫又洇上了血色。
他不管,拿过自己的衣服给我披着:"还嘴硬,难道回去后,贵妃会给你好药吗?"
他依旧觉得我是个被贵妃拿捏、无法自主的小可怜。
我皱眉,轻声问:"我是贵妃的人,殿下就不怕吗?"
他将一瓶崭新的金疮药送到我手里:"你若真是贵妃的人,就不会给我药方。"
"倘若奴婢是故意为之呢?为的就是殿下此刻的信任?若奴婢手上有把刀,殿下,还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萧景辰怔了怔,这句话却被突然闯进来的皇后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正要发怒,坐实我的罪行。
我上前,拖着伤痛之躯走到皇后身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太傅手下有个叫南轩的门客,被太傅委以重任,代管粮道。此人是凉州人。"
贵妃还不是贵妃时,其父便是凉州巡使。粮道之任,若非亲近之人绝不能委派。太傅在江南上任时,南轩曾几次搭救他于水患中,几乎舍掉了自己的半条命,瞎了一只眼睛。
"殿下,莫要以一时之善盖棺定论。"
皇后的眉角颤动了下,看着我拖着身子艰难地往外走,没拦我。在我到宫门口时叫住了我:"需要本宫为你做什么吗?"
我站在门口,朗声笑道:"奴婢是贵妃的人,今日皇后无端冤枉奴婢,自有贵妃替我做主!"
消息如同秋日落叶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谁都知道皇后无故责罚了贵妃请来替太子看病的宫女,皇后和贵妃的恩怨彻底摆在了后宫的明面上,也知道栖凤宫出了个忠贞的沈姑娘。
这件事情给贵妃带来了契机,她借着替我做主的由头叫来了皇帝。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替我控诉:"陛下,臣妾只是看太子久病未愈,便让清澜去关心一下。臣妾也是太子的母妃!皇后如此污蔑臣妾,虐打臣妾的奴婢,就是在虐打臣妾啊!"
皇上紧握着她的手:"这件事是皇后的不是,朕一定多敲打敲打皇后。"
说到底就是不愿意责罚皇后。皇后的身后是太傅一家,说难听些,就算是打死了一个小宫女,也只是麻烦点。为了一个小宫女置气,皇上不愿意。
贵妃却不管:"清澜是臣妾请来专门照料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的!若是清澜出什么事,臣妾这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皇上,您的孩子,可就白白葬送了!"
大燕皇室子嗣凋零,因而贵妃和皇后因太子之位争得不相上下。此言一出,皇上到底还是动容了。
不日,皇上的懿旨就到了皇后的宫殿,皇后被罚禁足一个月。
只是她还没开心太久。半个月后,太傅大肃门客之事就在朝野传得沸沸扬扬。
7
一封密信划破了栖凤宫的宁静。
南轩出事了——太傅查出他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罪证,人刚下了内狱,不到半天便自缢身亡。
贵妃闻讯,惊得从床榻上跌落。她挣扎着唤我:"清澜!清澜!他们要对本宫动手了!本宫得起来……"
其实这不过是个小挫折。贵妃在太傅府安插的眼线无数,如今只是拔掉了最显眼的一个。给她时间,东山再起并非难事。
可她太慌了。越是临近产期,她越像惊弓之鸟,生怕孩子出世前有任何闪失。
栖凤宫的老人都被遣散了,只留下我一个。那些新来的下人,被我几句话挑拨,全都被赶到院外,谁也不许踏入屋内半步。
她终究没能爬起来。过大的肚子让她连喘气都困难,却被我几句好话哄得眉开眼笑。为了孩子平安落地,她不再涂脂抹粉。肚皮被撑开,紫红色的妊娠纹爬满腹部,痒得她整宿难眠。
"陛下……陛下……"她日日夜夜地呼唤着。
终于在一个清晨,皇上来了。她再也撑不住,扑进皇上怀里痛哭:"若不是为了陛下,这孩子臣妾绝不会生!陛下,您摸摸臣妾,臣妾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啊……"
皇上依旧温声哄着:"朕知道爱妃的苦。等你平安诞下皇儿,朕定封他为景王!"
空话罢了。他的权力再大,那帮老臣也不会买账。他们都是先帝时期的老人,大多是太傅门生。萧景辰的太子之位,早已板上钉钉。
皇上试图劝慰:"朕心里只认你这个孩子。当皇帝有什么好?不如做个逍遥王爷。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朕都已经安排妥当。"
贵妃却不依不饶:"可是陛下,臣妾只想让这个孩子当皇帝!早知如此,不如不生!如今受这般折磨,又是为了什么!"
野心终究还是藏不住了。她反复诉说这些年被皇后、太子欺压的委屈。起初,皇上还耐心哄着,可哄多了,人也会厌倦。
贵妃的模样已经大变。没了胭脂水粉的遮掩,她的脸肿得五官都看不清了。情分再深又如何?我清楚地看到了皇上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病了。"
皇上匆匆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贵妃在床上哭了两个时辰。她摸着脸上的疮疹,哽咽道:"我年少时的一片痴心,竟落得这般下场。"
我端着养颜水,恭敬地侍立了两个时辰。她不知道,那水早被我换成了毁容的药。她只当是怀孕的缘故。
贵妃还抱着希望,以为装病久了,皇上总会心软。可先来的不是皇上的垂怜,而是萧景辰领兵出征东夷的消息——这是每位储君登基前的必经之路。
那天,贵妃疯了般冲到勤政殿。雨水浇透了她的全身,向来高傲的人狼狈不堪。可勤政殿的门始终紧闭。
淋雨后,她发起高烧,昏睡了几天才醒来。醒来后,她终于意识到该做些什么了。
她用冰凉的手抓住我:"清澜,你也不想死吧……帮本宫办件事,本宫就把陨生蛊的解药给你。"
8
那是她最疯狂的一招——让我给皇上端去掺了剧毒的茶水。
我终于看清了贵妃的真面目,她竟然疯狂到要毒杀当朝天子。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娘娘,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啊!"
"废物!"她狠狠砸碎了我手中的茶盏,"本宫养你何用?这点小事还要本宫亲力亲为?"
她的指尖冰凉地划过我的脸:"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娘娘,奴婢孤身一人,父亲早已过世了。"
她本想拿我的亲人要挟,查来查去,却发现我身后空无一人,只得作罢。
三天后,噩耗传来——太子的队伍刚离开京城,便在路上遭到伏击,太子身陨。
皇上为此罢朝三日,整个皇宫都挂满了白幡。
贵妃听闻此事,眼中波澜不惊,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
我僵在门边,心如死灰。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她早就派人在路上埋伏。太子就这样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皇后一党在东宫哭得昏天黑地,就连皇上都惶惶不可终日。萧景辰是皇上唯一的血脉,是举太傅、半朝之力精心培育出的储君,就这么轻易葬送在了宫斗之中。
我的手在发抖,死死攥着那瓶金疮药,脸上的疤痕又开始作痛了。贵妃手上又添了一条人命,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我强压心痛,主动开口:"娘娘,如今天下的希望,全在您腹中。只怕皇后会有所动作——她比您年轻,比您貌美,也更容易生养。"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贵妃心里,她立刻就想对皇后下毒手。
我赶紧拦住:"皇后死了,还会有别的美人。她们都比娘娘年轻啊!"
这话彻底击中了她的死穴。昔日引以为傲的美貌,如今成了她的心魔。
她疯狂了两天,某个深夜,眼中忽然闪过诡异的光芒:"清澜,本宫要斩草除根!"
9
栖凤宫的点心向来是宫中一绝,贵妃亲手做的更是别有用心。
她端着食盒,款款走进勤政殿,说是要为陛下解乏。
偏偏这时,皇后带着那只雪白的波斯猫来了。猫儿一跃而起,打翻了食盒,点心散了一地。猫舔了一口,当场毙命。
殿内死寂。我看见了皇帝眼中闪过的惊惧——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贵妃!"他的声音在颤抖,"你竟敢谋害朕!此乃诛九族的死罪!"
皇帝的怒火如山崩地裂:"朕待你何其厚重!从潜邸到如今,吃穿用度皆比照皇后!你还有何不满?竟要对朕下此毒手!"
他挥起龙袖,杀气腾腾。可那手终究没有落下——或许是旧情难舍,或许是贵妃娘家势大难撼。
"啪!"
一个耳光响彻大殿。
"拖下去!打入冷宫!"
"不行!"贵妃挺直了腰杆,手护在隆起的腹部,眼中再无半分惧色,"大燕已无皇嗣!臣妾腹中之子,是唯一血脉!陛下,臣妾就是未来太子的生母!将太子生母打入冷宫,岂不荒唐?"
她已经彻底疯了,竟敢如此要挟天子。
皇帝的脸色黑如锅底:"谁说大燕无皇嗣?"
"是我!是我派人做的!"话一出口,贵妃便知失言。
皇帝的眼神冷得能杀人。
"清澜!清澜!"贵妃慌了,扯着嗓子喊我,"本宫癔症又犯了!快请大师来!"
老把戏了。以往后宫里多少妃子无辜枉死,查来查去都与贵妃脱不了干系。可皇帝念着旧情,总用癔症搪塞过去。
但这次不同——她害的是皇子,是大燕的希望。
"贵妃啊贵妃。"皇帝的声音透着无尽失望,"朕一直在为你开脱,你当朕不知?朕不愿相信,不愿相信那个温柔贤淑的你,会做出此等恶事!你让朕太失望了。"
贵妃终究还是被拖走了,去了那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而我,作为她的心腹,自然难逃干系。同一天,我被五花大绑,押进了京城最隐秘的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恶臭扑鼻。周遭皆是穷凶极恶之徒,哀嚎声不绝于耳,血腥味让人作呕。
掌刑的狱卒打量着我,眼中满是好奇:"到这儿的人都寻死觅活,头一回见你这么镇定的丫头。"
我没理他,只问了一句:"贵妃会死吗?"
狱卒嗤笑:"贵妃是陛下的人,我一个小卒子管得着?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死活可就难说了。真是条忠心的狗,都这样了还惦记主子。"
宫里忙着处置贵妃,谁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也好,至少能死在她后面,也算圆满。
三日后,地牢里来了个人。素衣如雪,狱卒们齐刷刷跪倒,口中呼着那个不可能的名字——
萧景辰。
他就这么站在我面前,挥手让人开了锁:"我来迟了。"
原来他没死。一切都是局。皇后一党早就盯上了栖凤宫,贵妃谨慎不露马脚,他们便设下这个陷阱。贵妃果然中计。
10
陛下也知情?"我问。
萧景辰点头。
我心里一阵发冷。昔日恩爱夫妻,都在演戏。皇后做局,皇帝默许,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皇后说,那日贵妃要下毒,是你提前通风报信。"
是的。我太了解贵妃了。她若真毒死了皇帝,栖凤宫上下都得陪葬。可她犯的错,凭什么要别人买单?
春芽还有几个月就能出宫了,小秋才刚进宫,等着攒钱孝敬爹娘。他们何其无辜。
萧景辰突然问我:"你为何如此死心塌地跟着贵妃?"
当年在东宫,他曾暗中问过我,愿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堂堂太子,自然有法子把我从贵妃那里要来。可我拒绝了。
我垂下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殿下,因为恨比爱更长久。我的力量虽微薄,但只要能动摇贵妃一分根基,便不枉此生。"
"人命虽贱,可千里长堤,也会毁于蚁穴。这世上,总有人愿意前仆后继,只为讨一个公道。我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萧景辰沉默了。忽然拉过我的手,取出药膏:"别动。你救了父皇,该有赏赐。"
他的掌心很暖,落在伤处时,竟让人心安。
萧景辰带我离开了地牢,说一切都安排妥当,问我愿不愿意回东宫。
我摸了摸脸:"殿下,奴婢想去一趟冷宫。"
11
萧景辰把守卫支开后,我终于能独自面对她了。
冷宫荒凉如坟,连杂草都不肯在这里扎根。昔日艳冠六宫的贵妃,如今臃肿得不成人形,蓬头垢面,活像个疯婆子。
见到我,她眼中突然迸发出光:"清澜!他们放你出来了?陛下是不是已经原谅本宫了?你是来带本宫出去的对不对?"
她扑过来抓住我的手。
我没有挣脱,只是坐下,拨弄着地上的枯叶:"娘娘,您出去了,我脸上的伤就能好了吗?"
她愣了愣:"清澜,你在说什么?本宫出去就给你寻最好的太医!"
我笑了,平静地看着她:"娘娘,我就是太医啊。"
她的表情僵住了:"对,你是太医,你怎么可能治不好自己的脸……不,你不是太医!"
恐惧爬上她的脸:"你根本不懂医术!沈清澜……"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别叫这个名字,我讨厌它。我姓沈,沈清澜。我爹叫沈济世,就是半年前被你处以宫刑的那个郎中。"
她彻底呆住了,拼命想要回忆。可死在她手里的人太多了,她一个都想不起来。
但她猜到了,疯了般扑向我:"是你!都是你在蛊惑本宫!让本宫去争太子之位!让本宫生出害陛下的心!全是你!"
我笑了。是啊,是我。
她本还有理智的,每当理智冒头,我就三言两语将它掐灭。她走的每一步错路,都有我在背后推着。
她大声呼救,喊冤枉,喊守卫。可惜,守卫早被萧景辰支走了。
我反手将她摁倒,笑得很灿烂:"你喊什么?太子是你派人杀的,毒是你下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关我什么事?我动过手吗?"
我俯身看着她惊恐的脸:"再告诉你个秘密——太子没死,这是陛下和皇后给你做的局!陛下从没信过你,他一开始就想除掉你!你以为靠孩子能困住他?做梦!他根本不在乎!"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恩爱,那些温柔,全是演的!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相信男人的感情能天长地久!慕容瑶华!你就是个蠢货!又蠢又坏的蠢货!"
最后一击:"你知道吗?你根本没怀孕!那是瘕瘿!要不是我给你灌延胡索,你早死了!"
她在发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我松开手,拍拍手上的灰尘:"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这世上总该有公道,别人讨不到的公道,我来替他们讨!"
她还在垂死挣扎:"你身上还有本宫的陨生蛊。"
我冷笑:"那又怎样?大不了同归于尽。"
12
那日之后,我再没踏进过冷宫半步,心里却总惦记着。
半月后,贵妃薨逝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死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守卫发现时,尸身已经腐臭多日。她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腹部被剖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里面露出一团硕大的肉瘤。
瘕瘿折磨到了极致,没了延胡索续命,痛楚如万蚁噬心。她终究没能熬过这炼狱般的煎熬,竟用自己的手,活生生剖开了肚腹。
到死,她还在痴痴地盼着腹中能有个孩儿。
陛下冷眼旁观,连丧仪都没准备。一张破草席裹了,扔进了城外的乱葬岗,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贵妃母族,尽数下狱。
至于那传说中的陨生蛊?呵,从始至终都是个笑话。贵妃心思重,疑心病深,动辄责罚下人,谁会真心实意为她寻药?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这些内情,我是一个月后才从萧景辰口中得知的。彼时,我正窝在京郊的茅草屋里,静候死期降临。
不悔。总得有人去拼命的。
那夜,萧景辰悄然来访,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
"陛下的身子早就垮了。"他说,"贵妃很早便开始下慢毒,只是她心急,等不及了。"
诏书已经到手,登基在即。
"随本宫回去吧。"他的眸子里映着烛火,"新朝初立,朝中无人可信。"
他想让我辅佐朝政。大概是觉得,能在贵妃身边蛰伏多年的人,必定有些本事。
"殿下,未必。"
"为何?"
"含冤之人心有不甘,这股气撑着,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凡事皆因信念使然。"
我背起那只沉甸甸的木箱,里面装满了爹爹的医书:"殿下,我要去云游四方了。"
爹爹生前有个心愿,想做个逍遥自在的游医,悬壶济世。这个遗愿,该由我来完成了。
萧景辰没有阻拦。
临别时,我回身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殿下,切记以苍生为念,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还世间一片清明,为万世开太平。"
两月后,皇帝驾崩,萧景辰即位。
他果真是个好皇帝。轻徭薄赋,整顿吏治,兴修水利,百姓交口称颂。只是膝下无子,令群臣忧心。
每每进谏,他总是淡淡回应:"听闻东海有位逍遥医仙,替朕寻来。"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东海何时有了医仙?
然而自那以后,大燕上下都在传颂:
东海有医仙,妙手回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