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嘲讽我有穿女装的癖好,我一脸茫然:什么癖好?我就是女的

发布时间:2025-05-23 15:29  浏览量:1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班师回朝那天,我换回了女性装扮。

那个跟我处处作对的家伙瞧见后,满脸嘲讽地说道:“真没想到殿下居然有穿女装的嗜好。”

我一脸懵懂地回应:“什么嗜好?我本来就是女的呀。”

死对头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手指颤抖着指向我。

“你你你不是皇子吗!?”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又犯什么神经?我是公主!”

死对头仍旧满脸狐疑,不相信我的话,还四处拉着人询问。

得到的答复却是出奇一致。

“我们一直都清楚她是长公主啊。

“将军,您难道不知道吗?”

隔天,死对头竟然脱掉上衣,背着荆条前来请罪。

我身为长公主,在朝廷前后两次运送粮草,可边关的粮草依旧告急之时。

我主动请缨,担当粮料使这一重任,毅然决然地奔赴前线。

为了行动方便,我随身携带的全是男装。

谁能料到,在距离边关还有一百里的地方,四周突然涌起浓浓的大雾,紧接着,同行的人纷纷晕倒在地。

很明显,有人暗中迷晕了我们。

我是被手掌的刺痛和马背的颠簸弄醒的。在被迷晕之前,我曾试图割伤自己的手来保持清醒。

然而,迷药的剂量实在太大,我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昏睡了过去。

“真没想到朝廷的人如此没用,区区一点迷药就全倒下了。

“要是真有贼人来劫粮草,我们恐怕早就饿死了。”

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说话的正是和我同乘一匹马的男子。

此刻的我趴在马背上,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

映入眼帘的只有粗壮的马腿和男子的战靴。

这时,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小谢将军,属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妥当,这次来的可是皇室成员,万一京城方面怪罪下来……”

小谢将军?那不就是谢墨吗。

在这边关之地,姓谢且能被称为将军的,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粮草再过不久就能送到,谢墨却多此一举地将我们打晕,亲自运送。

无非是担心这次还会像前两次那样,粮草被人克扣,所以特地前来查看。

可这次是我亲自护送啊,他难道怀疑我一个公主会贪污不成!

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

我清清楚楚地听见谢墨极为不屑地说:“宫里那群废物不足为惧。”

“你好大的胆子!”

他这话分明是把陛下和太子都骂进去了。

我单手撑在马背上,愤怒地抬头呵斥。

“哟,醒了。”

此时,天空中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我根本看不清谢墨的模样,但我能想象得出他那副狂妄至极的神情。

面对我的满腔怒火,谢墨却镇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情调侃我。

这让我的怒火愈发旺盛,我挣扎着想要起身。

谢墨察觉到我的动作,随手将剑架在我的后背。

刹那间,我感觉仿佛有千斤重负压在背上。

我原本就处于一个难以动弹的姿势,此刻更是寸步难行。

我只能侧过脸,狠狠地瞪着他:“放肆!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如此对我。

谢墨根本不理会我,转过头去和另一个人交谈:

“看来你这迷药还得再改进改进,才这么一会儿人就醒了。”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视我。

我发誓一定要严惩谢墨对皇室不敬之罪!

和旁人说完话后,谢墨才慢悠悠地把目光转向我。

“还得靠我。”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心中顿生疑虑,只见谢墨的手微微抬起。

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可还没来得及阻止——

“你敢——”

话还没说完,那只手迅速落下。

我的肩侧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谢墨竟然……竟然把我打晕了!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一间屋子里,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尤其是肩部。

昏倒前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抄起身边的剑,就要去找谢墨算账。

可房门却先一步从外面被推开了。

“公主……粮料使,您总算醒了,要是您再不醒,老臣只能提着脑袋回京城了。”

进来的是林汤老将军。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开始询问正事:“林将军,这次运送的粮草有没有短缺的情况?”

“有粮料使亲自护送,那些混蛋不敢胡作非为。”

得知任务顺利完成,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林汤接着说:“这里很危险,老臣已经安排好人马,即刻护送粮料使回京城。”

我微微扬起眉毛,冷笑一声:

“这么着急送我走?是不是怕我惩罚某人对皇室不敬的罪行?”

林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手中握着的尚方宝剑。

这是临行前,陛下亲手赐予我的,用来震慑他人的。

林汤立马换上一副公正无私的表情,一边引我出门一边说道:

“那个混蛋竟敢如此对待粮料使,我已经让他挨了二十军棍,现在还在门口跪着,等候您的发落。”

看来他是怕等我醒来后处罚得更重,所以先自行惩罚了。

真是个老狐狸。

一踏出房门,我就看到院子里跪着一个人,正是脱掉上衣的谢墨。

由于多年行军打仗、练武健身,他身上有不少陈旧的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

伤疤上还有血迹,想必是今天新添的伤口。

这分明是在演苦肉计啊。

这下我就算想惩罚他,都有些无从下手了。

林汤察觉到我心中憋着一股气却无处发泄,便转过头对着谢墨大声怒吼:

“你这个混蛋!粮料使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还不快向粮料使认错!”

从我出来到现在,谢墨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听到林汤的话,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我不自觉地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谢墨从小在边关长大,从未回过京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小时候见过谢家的其他人,个个都是相貌出众。

看来谢墨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优良基因。

尽管边关的太阳十分毒辣,但谢墨的皮肤并不是那种黝黑的颜色,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再加上浑身的伤疤,反而增添了几分粗犷的野性美。

只不过,这人长得越好看,说出来的话就越难听。

“我下次下手再重点儿,这样粮料使就能多睡几天了。”

谢墨好像在为自己下手太轻而感到懊恼,冲我挑衅地笑了笑。

“放肆!”

我话音刚落,手就紧紧握住了剑柄。

林汤抢先一步抽出鞭子,朝着谢墨抽去,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混蛋。

那鞭子看似抽得很重,实际上只是打伤了表面。

我只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我心里清楚谢墨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

朝廷之前送过两次粮草,可经过层层关卡之后,送到边关的粮草根本不够用。

将士们在战场上为朝廷出生入死,回到营地却连饭都吃不饱。

那些贪官污吏当然要铲除,但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前线的战事。

所以这次我亲自护送粮草,就是想用皇室的身份来压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算了吧。

现在战事紧张,等他回京城接受封赏的时候,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我打断了林汤的表演,抬手示意他把鞭子递给我。

谢墨眼睁睁地看着我挥舞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抽了下去。

直到看到一道红痕出现在他的背上,我心中的怒气才稍微消了一些,于是转身回屋。

谢墨低下头看了看背上的伤痕,眼中满是不屑,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粮料使是不是没吃饭啊?这跟挠痒痒似的。”

林汤又抢先一步,开始责骂谢墨。

我停下脚步,看到谢墨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

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等日后小谢将军回京城领赏的那天,我一定吃饱了饭再来收拾你。”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连续几日日夜兼程地赶路,我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起身回京城。

一打开门,就看到谢墨站在门口。

真是倒霉透顶。

我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谢墨是来赔罪或者好心为我送行的。

昨天他刚挨了罚,还跪了一整天,可现在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看来打得还是不够重啊。

我在心里又暗暗盘算着几种整治他的方法。

“贵人起得可真早啊,将士们都做完早操了。”

谢墨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直直地盯着我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人不仅以下犯上,而且连对女性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简直就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

我冷笑一声,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绕过他往外走。

谢墨快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仿佛没看到我的不耐烦,继续说道:

“从宫里来的贵人就是娇贵啊,一天都待不下去,急着回京城。看来我们这里在京都人眼里,还真是个荒蛮之地,可有可无啊。”

听了他的话,我立刻严肃起来:

“京都和边关都是我朝的领土,哪有什么受不了的说法!”

谢墨让开了路,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柱子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实际上马上就要走咯。”

我抿了抿嘴唇,感觉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谢墨这话可轻可重。

往小了说,可能是说我水土不服;往大了说,可能会让人觉得朝廷不重视在前线打仗的将士,从而导致军心不稳……

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我深吸一口气,怒视着谢墨,愤愤地说:“我不走了。”

说完我就准备回屋,没想到谢墨还不依不饶,伸出手臂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

“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谢墨把我带到了军营。

“在临关城,男人负责行军打仗,女人负责洗衣做饭,大家各司其职。

“粮料使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要入乡随俗。”

军营里的环境并不好,到处尘土飞扬,太阳炙烤着大地,将士们的衣服都被混杂着泥土的汗水湿透了。

谢墨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让我入乡随俗。

不过仔细想想,临关城离京城这么远,说不定有很多人像谢墨一样,对皇室缺乏敬畏之心。

如果我能和将士们同甘共苦,或许也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办法。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我自然不会主动去问谢墨。

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烦。

谢墨见我不说话,便招呼手下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卑职体谅粮料使身体柔弱,那就从最简单的扎马步开始吧。”

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去洗衣做饭?”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声嗤笑,紧接着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声。

谢墨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停地拍打着扶手。

直到我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你笑什么!”

我这才发现,谢墨不是人品有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

谢墨笑得连睫毛上都挂着泪珠。

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完全不在意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看来卑职还是高估粮料使了,粮料使想和女人们一起洗衣做饭也没问题……”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我的轻视。

“不必!”

我收回剑,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扎马步就扎马步。”

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后悔了。

真不该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而逞强。

一连几天下来,我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偏偏谢墨还不停地问我行不行。

他那副傲慢的神情,就差直接说:“京都的人果然就是软弱。”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我就算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也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行!”

傍晚时分,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回走。

在街道上,我看到一位老妇人背着很重的东西,步履蹒跚。

我刚想上去帮忙,就有人抢先一步走上前去。

是谢墨。

他身材高大魁梧,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打算绕道走,不想和他一起。

“粮料使!”谢墨看到我,大声喊道。

我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身后一阵风袭来。

下一秒,我的手上就多了几个沉甸甸的包袱。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谢墨,他已经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分了一半给我。

谢墨冲我笑了笑:“能者多劳嘛。”

老妇人在旁边不停地道谢,我原本准备骂谢墨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放下东西,我累得气喘吁吁。

谢墨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下来帮老妇人稍微修缮了一下房子。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他竟然全程指挥我给他打下手。

我只能忍着。

等忙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没好气地说:

“想不到你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我原本以为谢墨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对谁都一样。

可刚才我看到老妇人家全是女人,他却让她们安心坐着,把所有的活都交给我。

真不知道谢墨是在装,还是真的如此。

他显然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意味,顺着我的话说:

“上天赋予我们男人更高的身材和更大的力气,天生就是要保护女人的……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瞪我?”

我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谢墨真是自相矛盾。

我同样也是女人,他怎么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儿呢。

谢墨又开始折腾人了。

今天不练扎马步,改成让我去擂台比武。

他找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人,那个人足足有三个我那么壮。

在京都,一般女孩子最多也就是学习骑马射箭。

难道这里的女人不一样吗?还能和男人比武?

我陷入了沉思。

“粮料使放心,我们这里比武都是点到为止,不会出人命的。”

谢墨以为我的沉默是因为害怕了,于是“好心”地解释道。

我不想多说什么,直接说开始。

谢墨最后提醒了我一句:“可不许临阵脱逃哦。”

我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心里想着:谁逃还不一定呢。

谢墨喊了开始,然后退到一旁准备看戏。

等了一会儿,他却发现自己找来的人一动不动。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然后对着谢墨小心翼翼地说:

“小谢将军,属下……不敢。”

谢墨一脸吃了苍蝇似的难受表情。

没想到临阵脱逃的竟然是他找来的人。

“不敢什么?有什么不敢的!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就不能打呢!”

“但她是殿下啊……”

“你!”

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谢墨还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这几天我观察到,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对我都非常尊敬。

“我来!”

那个人说什么都不敢和我打,谢墨自己也越说越生气,干脆亲自上场。

他不喜欢这位从京都来的殿下,觉得她身为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他更痛恨那些在他背后的人,整天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大鱼大肉地享受着,却不做实事,让他们这些将士在前线拼命,还不按时按量运送粮草。

“等等。”

我举起手叫了暂停。

谢墨这家伙肯定会来真的。

我又不傻,怎么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让他打。

我心里很快有了主意,“今天我没准备好,明天再来!”

第二日,还是在那个老地方,不过人可比昨日多多了。

大家听闻我要和谢墨比武,都纷纷围了过来,把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我到得早,瞅见他们居然搞起了赌注,就赌这场比武谁能赢。

谢墨名字那一排,全是闪着光的铜板。

我这边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后来啊,总算有个“赌我赢”的——

这人就是我自己。

“今天不会有人当了缩头乌龟,临阵脱逃吧?”

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还故意拖着尾音问。

一想到昨日的事儿,谢墨的脸立马就阴了下来,沉着脸扫视了一圈周围。

他不开心,我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为了公平起见,我先让你十招,只用左手和你打。”

谢墨说着,就把右手握成拳,背到了身后。

哟呵,这会儿看着倒还像个正儿八经的人物。

“行啊。”

可这比试刚开始还不到十招呢,谢墨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一下子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对大伙的安静可不满意,赶忙催促道:“我赢啦,赶紧鼓掌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把躺在地上的谢墨晾在一边,一个劲儿地拍我的马屁。

在那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里,谢墨费劲地撑着地面,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居然耍诈!”

“兵不厌诈嘛,小谢将军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我专门去问了大夫,了解到扎哪些穴位能让人手脚发麻、使不上力气。

我还知道了临关城压根儿就没有男女比武的习俗。

谢墨这明显是故意刁难我,想让我当众出丑。

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什么规则都不算数,谁先倒下谁就输。

我哼着小曲儿,使劲儿踩上谢墨的后背就往前走。

“啊!”

我大声惊叫起来。

疼死我了。

都怪我太得意忘形,一时没站稳,狠狠摔了一跤。

谢墨浑身动弹不得,当了我的肉垫子,还有力气嘲笑我呢。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啊。”

我不准任何人去管谢墨,就让他在擂台上自生自灭。

晚上,有人敲我的房门。

我看清来人的穿着打扮后,轻轻挑了下眉毛: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白天丢了面子,特意换了身干净衣服来杀我?”

谢墨平时穿的全是军装,随便操练一会儿就脏得不像样,头发乱了也不管,整个儿就是个不修边幅的糙汉子。

可这会儿,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头上戴着玉冠束着头发,一点儿都看不出武将的模样。

不得不说,如果谢墨这个样子回京城,大街上肯定有不少姑娘给他丢手帕。

谢墨在擂台上躺了一整天,这次反常得很,都不和我斗嘴了,只是慢慢扬起头。

看他神情特别严肃,我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轮皎洁的圆月,还有数不清的星星,没啥特别的呀。

“粮料使,你知道‘夜黑风高夜’的下一句是啥不?”

谢墨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有病就去找大夫看,我累得很,想休息了。”

“欸!”

谢墨喊了一声,用手挡住我正要关上的门,神情有点不自在,好像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我瞧他这样子,一下子来了兴致,就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等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见谢墨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作揖,弯下了腰。

“那天把你打晕,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这几天相处下来,谢墨觉得我和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当官的不一样,勉强能算个好人。

我吓得差点又没站稳,嘴巴因为惊讶张得老大:

“你你难不成是谢墨的双胞胎兄弟吧!你这种人居然也会赔罪!看来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出来咯。”

谢墨听着我的挖苦,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

我慢慢收起玩笑,正经起来。

来到这儿之后我才晓得,粮草比朝廷知道的数量还要少,而且还是掺了碎石子的粗粮。

将士们每顿饭就只有一个馒头,还有一碗稀得几乎看不见米的稀饭。

怪不得谢墨整天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才怪呢。

我要把这些天受的苦,千百倍地讨回来。

谢墨虽然有他的难处,但他的错绝对不能轻易饶恕!

我脸上笑得特别和善,谢墨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羞愧。

他还以为我会接着好好损他一顿……看来他是把我想得太坏了。

谢墨又对着我作了个揖,这次比上次更郑重了些:

“没想到粮料使心胸这么宽广!”

我听了他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挺受用。

谢墨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掏出一个瓶子。

“我看你今天摔得挺严重的,给你拿了药来,你……算了,我来帮你上药。”

“你要干嘛!”

“啪!”

“砰!”

谢墨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捂着鼻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还被门框砸到了鼻子。

谢墨又生气又觉得莫名其妙:

“我好心帮你擦药,你为啥要打我啊?”

这家伙还好意思问为啥!

想扒我衣服还有脸问为啥!

人模狗样的,就是个衣冠禽兽、禽兽不如的东西!

原来他今晚根本不是来赔罪的,是变着法儿来整我呢。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相信了他。

我冲着门外大喊:“谢墨!你别以为我不敢砍了你的脑袋!给我滚!”

谢墨一头雾水,明明刚才我还笑得挺开心的,

一转眼就变了脸色,还说要砍他脑袋。

谢墨越想越气。

反正这儿离京城远,天高皇帝远的,今晚把皇帝的儿子狠狠揍一顿,也没人知道。

谢墨抬腿就要冲进房来,突然听到一个着急的声音:

“小谢将军!有敌人来犯!”

打了谢墨没多久,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声。

都这么晚了,不可能有人出门啊。

我满心疑惑地走出房门,远远地看到天边亮起一片火光。

是城门的方向。

坏了,匈奴打过来了。

意识到这点,我瞬间屏住了呼吸,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以前这些事儿,我就只在夫子的课上还有父皇的宫殿里听说过。

现在我甚至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下了马,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

“这儿太危险了,林将军派我们来护送公主殿下回京城。”

我被他们紧紧围在中间,街上乱成了一锅粥,不停地有人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

“吁。”我勒住马停下来问,“那些是什么?”

因为离得远,我看不太清楚。

“回殿下,是抬回来的伤员。”

伤员好像还不少,照顾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我紧紧握着缰绳,低下头茫然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眼睛定定地看向城门的方向。

“都去帮忙。”

“殿下,我们的任务是护送您——”

我打断了他的话,松开缰绳下了马。

“我是公主,听我的,林将军那边我去跟他说。”

这场夜袭一直持续到天亮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切终于平静了,我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衣服上、手上、脸上,全都是血。

刚才还能听见有人捂着伤口痛苦地呻吟,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都死了。

我把头扭到一边,不忍心看着别人把尸体抬走。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的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嘿!没想到你居然没晕过去,我还真小瞧你了。”

谢墨看我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赞赏。

“……”

我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心里暗暗骂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差点被他吓得丢了魂。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我真想狠狠揍谢墨一顿。

我瞪了谢墨一眼,然后转过身去。

谢墨好像完全没看到我对他的厌烦,蹲下来凑到我耳边说:

“去吃早饭啦。”

我轻轻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吃不下。”

“那哪行啊,民以食为天,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吃饭,走!”

这次不等我拒绝,谢墨一把就把我拎了起来。

我还看到他碰到我时,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明明他自己身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又脏又乱,还……带着伤呢。

谢墨还是跟平常一样招人烦,我一时间都没注意到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都包扎着。

也不知道是包扎得不好还是咋回事,纱布上都渗出了血。

谢墨跟个没事人似的,端了一盆水让我洗手,然后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

我低着头喝粥,时不时偷偷抬眼看看谢墨渗血的地方。

“在关心我呢?”

谢墨突然开口说话,又把我吓了一跳。

他本来打算装作没看见,可我一直探究地盯着他看。

“怎么可能!”

我赶紧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你放心吧,还没你昨晚那一巴掌打得疼呢。”

谢墨语气轻松得很,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咋样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强调道。

谢墨“嗯”了一声,眉毛都带上了笑意,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我其实是关心他的,就是拉不下脸承认。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又气又恼,赶紧转移话题:

“这仗还得打多久才能结束啊?”

“怎么?想马上回到娘亲怀里哭鼻子啦?”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谢墨说话了。

“生气啦?”

谢墨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弯下腰仔细看我的表情。

“小谢将军!”

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在谢墨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墨脸色一下子变了,留下一句“都吃完”就往外走。

我心里又着急又无奈,啥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谢墨上了马,身体却突然停住不动了。

按照谢墨原本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想让这位皇室成员亲眼看看战争的残酷,盼着他以后能成为一个爱好和平、停止战争的掌权者,不再为了利益发动战争。

可他刚才去看伤员情况的时候,却看到这位娇生惯养的人浑身是血,缩在角落里。

那小小的身影又瘦又弱,看起来怪可怜的。

京都那么多好吃的,都没把人养胖点。

谢墨骑在马背上正想着这些,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定了定神,刚才心里想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里有干净的纱布,你记得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他们刚走,我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赶紧拿着纱布追了出来,还好他们还没走远。

“谢墨?”

我不知道谢墨咋了,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他那眼神呆呆的,不会是傻掉了吧?

“多谢。”

我正胡思乱想呢,谢墨回过神来,接过纱布,道了声谢,然后骑马走了。

走了几条街后,谢墨突然停了下来。

“你别跟着来了,去选一队可靠的人马,护送那位贵人回京城。”

谢墨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去。

难不成是嫌我在这儿碍事。

他也太过分了,居然看不起我!

我昨晚可也帮了大忙呢。

我当然没回京城,这儿人手本来就不够。

从那晚以后,大大小小的战斗一直没停过,伤员越来越多。

我也好几天没见到谢墨了。

直到有一天,谢墨身边的人来找我。

“粮料使,小谢将军请你去军营帮帮忙。”

他说前后派出去三批人马,想去切断匈奴的后路,结果全都全军覆没了。

这次谢墨主动请求带领队伍出发。

但是其他将领都不同意。

“不行!你们谢家满门都是忠烈之士,现在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了,你还没成亲……你不能去!”

“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到了九泉之下,还有啥脸去见谢将军和苗夫人啊!”

“当初我就说把这小子送回京城去,结果这小子几句好话一说,你们就被哄得晕头转向的,把他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

我一到军营,就看见谢墨跪在营帐外面,营帐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谢家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全都上战场杀敌,最后都牺牲了。

谢墨七岁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姨母了,可姨母也在他十五岁那年战死了。

好多天没见,谢墨明显消瘦了,脸部的轮廓显得更加硬朗,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我一定要去,帮帮我,以后我一定报答你。”

看见我来了,他对我笑了一下,小声地跟我说。

从公事和私事两方面来说,我都不该帮谢墨这个忙。

但谢墨说的是“要”去,而不是“想”去。

就算我不来,谢墨还是会去的。

营帐里的人也都了解谢墨的脾气,最后只能妥协。

谢墨最后带了一千人马,趁着雨夜从小路出了城。

我去给他送行。

这一去,生死未卜,就算我和谢墨之前有再多的矛盾,这会儿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一直都好不了,这是我母后在当时还没圆寂的空冥道长那里求来的平安符。

“可灵验了!我一戴上,第二天病就全好了,你拿着,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

谢墨刚开始还不肯要,我硬把平安符塞到他手里,还命令道:

“你必须戴上。”

帽子的帽檐把谢墨的上半张脸挡住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在认真地盯着手里的平安符。

“这儿不安全,你应该回京城去。”

好像觉得这件事特别重要,谢墨的声音难得地沉稳。

“那你一开始为啥要我留下来呢?”我反问他。

谢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他是想整我吧。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出发的时间快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这会儿眼睛都湿润了。

谢墨和我四目相对,看到我这么真诚的样子,他抬手……

给了我一拳。

???

“把你的眼泪收回去,肉麻死了。”

谢墨皱着眉头,嫌弃地从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几眼。

“……”

我捂着被打的地方,指着谢墨咬牙切齿地说:

“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你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

时间到了,谢墨上了马,挥了挥手说:“知道了。”

我头一回觉得战争这么漫长。

在京都的时候,感觉睡个几天就能知道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谢墨一点消息都没有。

夏天过去,秋天来了,我也算是像谢墨说的那样,入乡随俗了。

不过我不会洗衣服、做饭,只能帮着做些零碎的事儿。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京都城里肯定热闹得很,大家都在为新年做准备呢。

京都来了信,母后催我赶紧回去。

我走的时候没跟母后告别,按她的脾气,肯定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再来了。

父皇和太子哥哥还是让我留在临关城。

长公主和百姓同甘共苦这件事,还真给皇室赢得了不少民心呢。

京城的小孩儿还编了夸我的歌谣。

回去以后我可得好好听听。

前线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这几天伤员特别多。

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就在今天傍晚,街上突然有人一边跑一边喊。

“赢啦!赢啦!我们打赢啦!”

我和几个医女正守在火炉边煎药,听到外面的动静。

我们反应过来之后,激动得紧紧抱在一起。

“终于不用打仗咯!”

“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娘亲!她耳朵不好,肯定没听见。”

“也不知道我爹爹和兄长啥时候能回来。”

“肯定快了……”

我没啥特别牵挂的人。

在这儿,我就跟谢墨比较熟。

对啊,这边都要签停战协议了,怎么还没谢墨的消息呢?

我内心像揣了只小兔子般焦急,匆匆加快步伐出门。

结果太心急没留意,刚到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脚下险些打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幸好腰间突然横过来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我,才没让我狼狈地摔在地上。

那人把我扶正,轻声问道:“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呀?”

时隔好些日子,眼前这人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

“谢墨!”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

谢墨比之前长高了一些,身形消瘦了些,皮肤也晒黑了不少。

想到某些事儿,我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他。

谢墨笑眯眯的,张开双臂转了一圈,打趣道:“放心,还活着呢,胳膊腿儿也都齐全。”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你给的这平安符还挺灵验的。”

“那肯定啦!”

我骄傲地拿回属于我的平安符,满怀期待地问道:

“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京城啦?”

我盼着回去和父皇母后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呢。

听我这么说,谢墨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下。

“嗯,快了。”

没过几日,城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庆功宴过后的第二天,我们便准备启程回京城。

和大家尽情玩耍了大半天,我满心欢喜,想着找谢墨炫耀一下大家送给我的礼物,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他的身影。

我一路上问了好些人,有人说看见他好像回都尉府去了。

我赶忙跑回都尉府找了一大圈,还是没见到他。

“咻。”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口哨声,我满心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谢墨正坐在屋顶上,笑嘻嘻地看着我。

“……”

我刚刚在这儿喊了那么多声谢墨,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存心看我笑话呢。

“那边有梯子,自己爬上来。”

“你还敢指挥我!”我赌气站着没动。

谢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下来搬梯子,然后恭恭敬敬地请我上去,还贴心地在我要坐的地方铺了一件衣服。

他下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酒味,爬上去一看,好家伙,大大小小十几个酒瓶,就两三瓶是空的。

“来点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里的酒度数太高,我实在喝不惯。

谢墨没再劝我,平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

“你看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好多啊。”

我也跟着躺下来,天空中的星星确实又多又亮。

“老人们常说,人去世以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默默地守护着地上牵挂的人。”

我慢慢转过头,看到谢墨一脸平静地望着天空,仿佛在发呆。

好像除了回城那天我见他露出过笑脸,之后就很少看到他开心的模样了。

谢墨带着一千骑兵,成功截击了匈奴的八千步兵和两千骑兵的援军。

可他带领的那一千人并没有全部平安归来。

他从小在临关城长大,七岁那年,父母、兄长和姐姐都不幸牺牲,十五岁时,最后一位亲人也离他而去,后来又亲眼目睹并肩作战的战友在战场上倒下。

越想越觉得谢墨的经历太悲惨了。

平时谢墨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根本没想过他竟然有这么多的痛苦,此刻的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而此时的谢墨心里正琢磨着……

京都有啥好吃的。这临关城就那几个厨子,做的菜他早就吃腻了。姨母老是念叨,说京都规矩多,哪儿都不好,但那儿的饭菜是真不错。

正想得入神,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抽泣声。

谢墨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原本好好的我突然满脸都是泪水。

他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来,酒都瞬间醒了大半。

“你哭啥呀?”

我实在憋不住了,索性放开嗓子大哭起来,还重重地拍了一下谢墨的肩膀:

“你太坚强了!”

谢墨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

今天就是启程回京城的日子。

大娘们见我一直穿着男装,专门找来上好的料子,给我做了好几身漂亮的女装。

突然换回女装,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谢墨气呼呼地朝着车轮子猛踢了几脚。

“我们都骑马,凭什么他就能坐马车!”

说完,谢墨还不解气,抬起脚又要踢。

“不想留着腿就早点砍了。”我赶忙出声制止,走到他面前,严肃地说,“你再不服也得忍着。”

其他人看到我,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只有谢墨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我,整个人好像突然被定住了一样。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提高音量喊道:“喂……喂!”

谢墨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几步,围着我绕了一圈,然后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见他这副模样,我一大早上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忍不住骂道:“……你脑子有病啊。”

谢墨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低下头凑近我,小声嘲讽道:

“没想到殿下还有穿女装的怪癖。”

我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什么怪癖?我本来就是女子,女子穿女装怎么就成怪癖了?”

谢墨上扬的嘴角渐渐僵住,迟疑地问道:“你这话啥意思?”

“你啥意思?”我反问道。

我实在没心情和谢墨瞎扯皮了。

谢墨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置信,手指着我,声音颤抖地说:

“你……你不是皇子吗!?”

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神经?我是公主!”

谢墨一门心思都在军事和临关城上,对于陛下到底有几位皇子、几位公主,他还真不太清楚。

京都和临关城距离很远,路途又艰难,谢墨想当然地以为来的是位皇子。

从小到大,谢墨一直受长辈的教诲,觉得女孩子身子娇弱,需要人好好保护。

要是他早知道来的是公主,肯定早就把人送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了,怎么可能逼着人留下来呢。

我看着谢墨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是皇子吧?”

“你真的是女孩子?可别骗我啊。”

我俩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又气又好笑。

谢墨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我这么明显的女孩子特征他都看不出来吗!

“启程。”

谢墨还是不太相信我是女子,到处找人核实。

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们一直都知道她是长公主啊。

“小谢将军,你居然不知道吗?”

有一次我还看见他对着马小声嘀咕:

“她怎么会是女孩子呢……怎么可能……我真没看出来她是女的……”

我:“……”

后来,谢墨终于相信了。

这天我在马车里午睡,突然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心里烦躁极了,我掀开帘子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清外面的场景后,我一下子愣住了。

谢墨脱掉上衣,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着长剑,背上还背着荆条。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

“公主殿下,我谢墨以前做了不少糊涂事,是打是骂,是杀是剐,全凭殿下处置。”

这已经是谢墨第三次向我赔罪了。第一次是被逼的,第二次虽然是主动来的,但还是不太情愿。只有这次,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实意的。

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谢墨这样。

我拿起当初压在我后背的剑,说出了那句曾经说过的话:

“小谢将军,处置你的事儿,等我吃饱饭再说吧。”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可谢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对我关怀备至,隔三岔五就跑到最近的城里,给我买各种瓜果糕点、暖炉熏香,还有一些解闷的小玩意儿。

我表面上面无表情地收下这些东西,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躲在马车里偷偷地笑。

已经有将领先回京城复命了,所以我们这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还好在新年的前几天赶到了京都。

进城之前,我把谢墨叫过来,认真地叮嘱他:

“这里可不是临关城,你现在正风光着呢,好多人都盯着你呢。

“进宫面见圣上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说话,可别让人抓住把柄,这些天我和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谢墨自由自在惯了,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这种规矩,看上去蔫蔫的。

“晚上宵禁之前,我的人会来接你。”

我把声音放温柔了些。

“接我去哪儿啊?”

“当然是我的公主府,你不是说要贴身赔罪吗。”

谢府都没什么人了,谢墨一个人待着怪孤单的。

听了我的话,谢墨吓得脸色通红,说话都结巴了:

“这……这不太好吧,你还没嫁人呢,我……我怎么能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呢!”

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府上光奴仆就有上百个呢。

“我命令你。”

我懒得再解释,说完这句话就把帘子拉上了。

自从谢墨那天负荆请罪之后,我说什么他都乖乖听着。

我总算在他身上体验到了皇室的威严。

我知道他晚上肯定会来的。

可惜我没能直接回公主府。

母后见我回来了,又是哭又是笑的,给我喂了好多好吃的,吃完还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松手。

我只好留在宫里过夜。

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能尽快回府,我连早饭都没吃。

回到府里,我连忙问谢墨住在哪个厢房。

我匆匆走过院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亭子里面。

是谢墨。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不知道为啥,我的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听说他昨天被封侯了,我今天可得好好请他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走近一看,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谢墨的脸色很差,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我要回谢府。”

谢墨冷冰冰地丢给我这么一句话。

谁惹他生气了?

我府上的人各个都很懂事,不可能像他这样没大没小的。

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惦记着谢墨。

他倒好,一大早就发脾气。

我也火了,“要走就赶紧走!”

觉得还不解气,我临走的时候狠狠地踢了谢墨一脚。

“昨晚谢侯来了之后,吃了夜宵,在院子里转了转就回房间了。

“下人凌晨的时候看到谢侯坐在亭子里面,没敢过去打扰,他就一直坐到殿下您回来。”

我听完管事姑姑的话,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那谢墨有没有和什么人说过话?”

“殿下。”底下一位宫女站出来禀报,“奴婢昨晚看到西厢房的清莲先生和谢公子聊了一会儿。”

西厢房住的都是母后偷偷给我安排的面首。

他们长得都很英俊,但身世飘零,如果没有我的庇护,出去指不定会被人欺负。

我看他们琴弹得不错,就把他们留下来当乐师,在府上演奏曲子。

“把清莲叫过来。”

我听完清莲讲昨晚发生的事,还是不明白谢墨为什么会生气。

清莲介绍自己是面首。

谢墨不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问了一下,然后就回房间去了。

也没啥特别的事情啊。

经验丰富的管事姑姑似乎琢磨出了一点门道,让其他人都退下了。

“殿下,谢侯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对,他吃面的时候喜欢放醋。”

我不喜欢醋的味道,每次都离得远远的,有时候他还故意往我碗里倒醋。

管家姑姑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小公主,奴婢说的吃醋,是指谢侯喜欢上您了。”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袖,犹豫着说:“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殿下您长得漂亮,性格温柔,又聪明机灵……谢侯看到您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我不好意思告诉姑姑,在谢墨面前,除了说我长得漂亮之外,其他的夸奖我都担不起。

谢墨之前还把我当成男的呢。

所以说我长得漂亮其实也和我没啥关系。

仔细想想,谢墨以前是有点招人讨厌,但现在表现还是挺好的。

做我的驸马勉强合格吧。

“现在京都有很多世家贵族都想和谢侯结亲,如果殿下您也有意思的话,得早点跟娘娘说,让娘娘去找陛下求赐婚。”

我一向是个想到就做的人,立刻进宫去找母后。

母后一开始不同意。

“那个谢墨是什么人啊,怎么配得上我的怡宁!

“他家里没什么人了,你以后连公婆妯娌都没有。不过他立了不少军功,陛下也很器重他,听说长得也挺端正的……”

皇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母后这就去找你父皇,让他下旨赐婚。”

赐婚的圣旨明天就会下达。

不过得先和谢墨说这件事。

可谢府白天来拜访的人太多了,我只能晚上把谢墨叫过来。

看着即将成为我驸马的谢墨,我满脸都是笑意。

“你不是说不来吗?”

谢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绳子,苦笑着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下人说谢墨不肯来,我又派人去把他绑了过来。

谢墨是练武的人,要是他真不想来,我的人哪能绑得住他。

我蹲下身,和谢墨面对面。

“我今天叫你来就问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另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说:“小谢将军,属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这次可是皇室的人,万一京城那边怪罪下来……”

“我谢家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向来是一夫一妻,绝对不能有妾室和通房丫头,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行……”

啪!

我拍了一下谢墨的脑袋,打断了他的话。

真是的,谢墨废话太多了,我就问了一个问题而已。

“我就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谢墨转过头,不说话。

在他还不知道我是女子的时候,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一个在京都长大的人:

“听说京都风气开放,对断袖之事也比较常见。”

但从那个人奇怪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种事还是不太光彩,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皇子呢。

所以当时他不太愿意回京城。

幸好后来发现是一场误会。

啪!

见谢墨一直不说话,我又拍了他一下。

“说话!”

谢墨好像被我惹恼了,生气地说:“问我这种问题,你那些面首会不高兴的。”

“他们都被我送走了。”

我进宫之前,管事姑姑怕坏了大事,把他们都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

谢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是因为我吗?”

啊啊啊!

谢墨再不说清楚,我真的要发火了。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的是——”

“我喜欢殿下。”

谢墨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