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萌：在超现实世界玩个尽兴

随着2024年“VOGUE China Fashion Fund中国青年设计师扶持计划”落下帷幕，舞台上的灯光和掌声已经成为过去式，而全新的旅程正在悄然开启。今天起，我们将带大家更加深入地认识这些优秀的创意人才们，他们的成长经历、教育背景，设计理念可能大相径庭，但不可估量的创造力迸发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本期，我们将聚焦“VOGUE中国数字时尚艺术计划”的获奖者余一萌。与想象中一直在“虚拟世界”中耕耘有所不同，余一萌其实曾在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学习时尚女装专业。毕业后，她回到本科母校——中央美术学院任教，并于2021年底任时装设计方向召集人，主要教时尚与科技融合的跨学科类课程，包括数字时尚、柔性材料和智能穿戴等。与此同时，她也逐步成立了自己的数字时尚工作室。对余一萌来说，由实入虚并不是赛道的转变，两者一直相辅相成，相依相生，有了前面的铺垫，她才得以在超现实的创意场域内自由驰骋。“数字艺术设计能够实现天马行空的创意，拓宽人脑想象的维度，丰富艺术语言的层次。同时数字工具也是能够解决复杂问题的工具，优化生产流程、降低能源消耗、减少资源浪费”，她这样补充道。

“VOGUE中国数字时尚艺术计划”获奖者余一萌

你曾经就读于时尚女装专业，为什么没有成立自己的品牌而是选择了数字艺术？

我目前更倾向于走艺术这条路，更多的是以定制和合作为主。时尚女装的学习经历让我对数字时尚有更专业的见解，我也相信数字技术能够为未来时尚系统和未来穿戴带来巨大机遇。从创意实现的层面来看，数字艺术可以不受物理世界的限制，创造超越现实的艺术形式与语言，突破人脑想象的边界。从设计生产的层面来看，数字化设计思维的底层逻辑其实是一种人机协作的模式，将算法理性与人类感性相结合极大的拓展设计师的创意并提升设计效率，同时数字工具也是能够解决复杂问题的工具：能够优化生产流程、降低能源消耗、减少资源浪费。从未来发展的层面来看，我相信未来会是一个混合现实的空间计算时代，当硬件设施发展成熟，人人都可以体验虚拟信息叠加进现实世界生活中时，虚拟时尚的市场潜力和价值会显现，数字技术能够拓展人们穿戴的维度和消费的方式：交互式的非物质化穿戴体验、混合式数物共存形态的未来产品、沉浸式混合现实场景的消费体验，都依托于数字技术，因此这是我坚持在数字艺术和设计领域耕耘的原因。

余一萌以往的AI时尚作品。

你的中央美术学院讲师身份也令人充满好奇，可否给我们介绍下你的专业和工作日常？

我目前是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讲师、时装设计方向召集人。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数字时尚、人工智能设计、智能穿戴和可持续设计领域，教授的课程也都是和这些相关的，例如《数字时尚设计研究》《未来时尚系统研究》和《柔性材料：人工编辑与自然生长》等具有跨学科属性的时尚类课程以及毕业设计、毕业论文辅导等，学院内研究性课题的教师团队都是跨学科导师组，来自不同方向的学生们也可以自由选课。

余一萌作品——“镜像现实”3D打印服装

你的创作实践包含时装设计和数字艺术两部分，你是如何将两者结合在一起的？

我的设计精专集中在数字时尚中的服装领域，也就是对于数字服装本身结构、形态、材料、动效和穿戴方式的研究，能够将以制版缝纫为基础、以面料为主体的布料解算类型的数字服装，和三维成型、硬表面建模的数字服装相结合，创造新的服装形式和语言，并且我也可以将这些虚拟的产物转化为实体的数字产品，在这个核心之外我的设计实践也拓展到了数字人、数字置景、三维动画和VFX特效领域。

你会如何向大众介绍你的创作领域和风格？

我专注于数智语境下未来时尚（时装、配饰及材料）的跨学科研究，研究领域包括数字化设计、人工智能时尚、智能穿戴及可持续时尚设计模式。“参数自然”是我美学与设计研究的核心——用“秩序”创造“无序”，通过算法设计“设计机器”，将自下而上的算法驱动生成与自上而下的人类美学控制相结合，输出不可预测但可控的设计，以人工编辑的方式重塑自然生长的形态。对立事物的有机统一、阴与阳、直与曲、刚与柔、张扬与优雅、有序与无序的平衡是我的主要创作哲学。

《服饰与美容VOGUE》上曾拍摄的余一萌数字时尚作品。

你最欣赏的设计师或者艺术家是谁？

我最喜欢的设计师是扎哈·哈迪德，扎哈·哈迪德以前卫的建筑设计风格而闻名，以参数化设计方法驱动流线型和非线性结构生成复杂几何形态，这种创新的建筑语言激发了我在数字时尚设计中运用算法设计构建身体建筑物的尝试；其实扎哈·哈迪德是一位极具跨领域思维的艺术家，她的作品涵盖了建筑、艺术和工程等多个领域，这种综合性的视角帮助我将不同领域的灵感和新技术融合到数字时尚设计中，创造出突破传统的作品。有幸在去年12月，我的数字时尚作品受邀作为首个时尚展览展出于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推出的元宇宙METROTOPIA。

聊聊这次的参赛经历吧，你的决赛作品创作过程是怎么样的？

我的创作过程深度结合了人工智能技术以及CG建模技术来完成数字时尚影像《一如万物 | One as All》，最后通过3D打印技术和交互技术制作了实体的服装装置。拿到主题首先我开始叙事构思和故事板制作，思考如何通过画面内容、镜头语言和叙事逻辑来展现美美与共这个主题，因此将数字影像作品分为了两个章节：“各美其美”和“美美与共”，希望将不同的空间和人物通过时空隧道串联起来，由各自美丽走向融合之美。有了初步构思之后便开始使用AI技术进行初期的概念美术设定和分镜制作，结合自己的个人风格来确立人物、服装和场景的大方向。确立大方向后，我以设计师主观的审美和思想为核心进入精细化的CG建模，去优化AI辅助设计的初期概念，实现创意的可控化，完成虚拟人、虚拟服装和虚拟场景的设计和建模。最后进入渲染环节，除了正常的CG渲染流程，我再次介入了AI技术来进行辅助性渲染，以达到更加超现实的视觉效果。最后我将数字时尚影像中的一件具有代表性的服装3D打印制作出来了，这个动态交互服装装置是以身体的“第二层皮肤”为基底制作的身体表皮雕塑，可以通过磁吸的方式将不同的装饰性部件组合到表皮上，来表达保留个体独特之美的同时，融合接纳不同的美。以身体为“一”，融合出“万物”，存身体之美，与天下共美。

余一萌的决赛作品：《一如万物 | One as All》

这次拿奖对你未来有什么样的意义？

对我来说的意义，是在这样一个多元、包容和专业的赛制下，我能够秉持内心去做一次纯粹的创作，将我对数字时尚艺术和未来服装形态的思考表达出来，将平时可能没有契机去实现的想法和形式做出来，将过去的实践提炼和组合出来。数字时尚艺术作为一个新兴的领域，能够得到VOGUE这样殿堂级平台的支持和扶持，是难得的和珍贵的，很荣幸获得数字时尚艺术的奖项，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肯定，也坚定了我在数字时尚艺术道路上坚持和继续深耕的信念，希望未来能够有更多合作的机会，也希望数字时尚艺术这个门类能够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VOGUE Forces of Fashion活动现场展示的余一萌的决赛作品。

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你最希望大家关注到你的是什么？

希望大家了解我对于数字时尚艺术的深耕，以及我作品的多元性和跨领域属性。这次作品的创作既有数字影像也有实体交互装置，充分结合了人工智能、数字设计、智能制造技术来探索数字时尚的可能性，是对VOGUE命题的回应也是对自己多年研究的总结，未来希望能够有更多有趣的跨领域合作和艺术创作中的自我突破。

在数字领域，你觉得最有趣和最具挑战的部分分别是什么？

我在数字领域最感兴趣的方向是混合现实穿戴，也就是实体与虚拟融合的数字服装。空间计算的时代即将到来，当虚拟信息能够被叠加到真实世界之中被人们的双眼直接观看时，这才是数字服装的更大市场和应用场景。我目前面临的挑战同时我也认为是机遇，就是把虚拟场域的设计转化到现实生活中，也就是将数字模型进行实体化制作后能够被目标人群舒适的、高频次的穿戴，目前我已经对配饰的实体化转换有了大量的尝试，也完成过全3D打印的服装，未来想更多的研究基于3D打印技术的柔性织物，制作可以实穿的、个性化定制、精准对位生产的3D打印服装。

你怎么看待数字时尚的未来，它如何与大众产生联系？

首先是虚拟时装秀、混合现实时装秀将大规模出现，虚拟手段能够为实体服装提供营销传播和创意展示的附加值；其次消费者也可以进行虚拟试衣，甚至沉浸式全息影像购物，能够提前看到虚拟产品的穿戴效果再决定是否购买，品牌方可以以需定产，极大的减少库存压力并减少退货率；再者，依托于数字技术的时尚产品，例如3D打印配饰和服装将会更加普及，精准对位的数字化设计和快速响应的智能制造也能够满足消费者三维定制和参与设计的需求；同时人工智能技术推动下的服装大模型也将越来越成熟，能够预测时尚趋势、提供个性化建议，同时AI驱动的设计工具将使得设计师能够更高效的创作，消费者也可以享受更加定制化的产品。